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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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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

今年全國高中籃球冬季杯的冠軍隊伍、誠凜高中籃球部主要成員、赤司征十郎的前隊友,黑子哲也,在他的推特、SNS、臉書等各個平常他不怎麽使用的社交平臺上發布了一條新動態。

當時赤司征十郎正在待在咨詢室裏。

一直負責為他診療的心理醫師,對他沈睡已久的主人格重新占據了主導位置、並已經開始與淩厲強勢的第二人格有了融合的趨勢感到十分驚訝。

而當他看到黑子哲也的這條動態,已經距離發布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不算很晚,但情況看上去有點糟糕,讓赤司征十郎有點愧疚自己沒能立刻看到並及時為朋友送上寬慰。

因為黑子哲也發布的是一通尋狗啟示。

品種:豆柴

名字:哲也二號(叫對名字一定會有反應)

特征:黑白花色,藍眼睛

丟失地點:誠凜高中校門外

脖子上套有紅色脖圈與牽引繩,如有好心人收留或可提供線索,請與我聯系,定有重謝。

聯系方式:xxxxx

赤司征十郎快速掃完文字信息,當即確定了這是一條黑子哲也在自己心情極度慌亂之中寫下的尋狗啟示。因為在這條啟示中,作為失主的黑子哲也不但沒有添加照片,甚至沒有提及小狗的年齡、性別、體重等基本信息。

此等疏漏讓赤司征十郎在關閉推特後試著與黑子哲也取得聯系,一是準備獲得更詳細的信息,二是為了提醒對方完善啟示。

可黑子哲也的手機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找不到人的赤司只能又分別用郵箱和LINE上給前隊友發消息,然而還沒等到回覆,他便發現尋狗啟示上的聯系方式與黑子哲也的號碼並不一致。

於是他又嘗試撥通了尋狗啟示上留下的電話號碼,這回很快接通了。

接電話的人是黑子哲也的母親。

黑子夫人十分真誠地感謝了赤司的來意,告訴他黑子哲也跟著社團去了深山裏集訓。山裏的信號不是很好,而集訓大概要等大晦日,也就是12月31日之前的一天才會結束。

“集訓的日程沒辦法取消和推後,那孩子又實在擔心哲也二號,所以留了我的電話……抱歉啊赤司君,讓你擔心了。”

電話另一頭來自長輩的道歉讓赤司征十郎聲音緩和下來:“哪裏,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等到對面先掛斷電話,赤司才重新打開自己的社交軟件轉發黑子哲也的尋狗啟示。

又過了兩個小時,黑子哲也在LINE上回覆了。

因為信號不好,這些信息發出的速度不僅慢,語序還很顛三倒四。

不過這種程度的亂序不足以難倒赤司征十郎,他還是很順暢地理解了黑子哲也想要表達的意思。

大抵就是哲也二號活潑好動,而籃球部包括黑子在內的一群男生又沒有給它拍照的習慣。

能從手機相冊裏撈出來的照片要麽是哲也二號穿著球服的側面和背面照,要麽是像加了十層動態模糊的濾鏡。

總之這些照片都不太容易看清全貌哲也二號的模樣,所以幹脆沒有在啟示裏添加照片,以免誤導。

赤司征十郎思索一陣,反倒認同了黑子哲也的做法。

他很快回覆到。

——情況我大致明白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憂慮,[藍眼睛]對於柴犬而言確實是很獨特的特征,按照這個留意的話會容易找很多。先安心訓練吧,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他一邊安慰著朋友,一邊吩咐管家聯系聲量更大的平臺幫忙擴散消息。

而他不去親力親為的理由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於,作為一名財閥繼承人,赤司征十郎的個人時間看起來遠沒有外人以為的那麽多。

他的每一天都被不同的課程占滿,哪怕是其他人都在享受自由放縱自我的寒暑春假也不例外。

難得能騰出來參加籃球部集訓的空閑,也基本是通過“加速完成課業”這種抗爭手段才爭取來的。

所以當隊友實渕玲央提議說去超市裏逛逛,赤司征十郎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因為如果他拒絕了這個提議,那麽在接下來自己所爭取來的三天“空閑”中,他的生活又會被籃球所填滿。

與“學習”相比,“籃球”當然算是愛好。

可饒是從小在英才教育中長大的天才,偶爾也需要一點能夠完全放空自己的時間。

赤司征十郎獨自站在超市外等待隊友。

雖然沒有使用天帝之眼,但在沒有太多視線遮擋的室內,他的目光很是輕易地捕捉到了那只從服務臺後叼著繩子溜出來、並把自己藏在了垃圾桶旁邊的小豆柴。

距離太遠,赤司征十郎只看到了她的紅色牽引繩與黑白的毛色,以及套在她身上的白色小棉衣。

光是這點特征便足夠驅使他走過去一探究竟。

接下來,只要確認它是否有一雙藍眼睛、以及是否會對“哲也二號”這個名字做出反應就可以了。

“我叫赤司征十郎,是你的飼主黑子哲也的朋友。”

“在把你送回黑子身邊之前請多指教了。哲也……二號。”

聽完赤司征十郎對著狗狗也會做出的像模像樣的自我介紹,愛麗柴總算徹底理解了現狀。

——她被當成別人家的小狗抱走了!

——可她是周防愛麗絲啊!不是那個哲也二號!

愛麗絲很是努力地想要為自己辯解,可出口的卻只有“汪汪汪”。

好在這點郁悶還是沒能蓋過當小狗的新鮮感,所以她依然只是有些郁悶地哼唧了一聲,然後便停止了反抗。

——反正出雲總能找到我。

愛麗絲心想。

她仰起腦袋打了個哈欠,露出嘴巴裏尖尖小小的乳牙。

赤司征十郎見狀撓了撓她的下巴,結果不到十秒就很是克制地捋了下她的腦袋毛沒再繼續了。

被挼得意猶未盡的愛麗絲楞了下,接著她開始扒拉赤司征十郎的衣袖,想讓他再多撓撓。

順應撒嬌小狗最好命確實是客觀真理,在她熱烈的凝視中,赤司征十郎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後又擡起了手。

平心而論,在愛麗絲短暫的狗生中,她就沒遇到擼狗手法這麽好的人!

出雲基本不把她當做小狗看待;多多良比起摸摸她更喜歡給她拍照;而安娜只會捏著她肉墊、以及把臉埋進愛麗絲背後的毛毛裏蹭蹭蹭;美咲只會伸出一根手指很小心翼翼地抵著她的腦門戳戳戳;千歲只會掐著她還沒發起來的腮幫子捏捏捏;經常和小動物打交道的藤島倒是很會擼狗,但也正是他經常在外面接觸流浪的小貓小狗,所以不敢太接近愛麗絲,因為害怕會把細小皰疹之類的病毒帶給她。

至於尊……

尊……

尊最喜歡搓她的腦袋——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過那種gif動圖,兩只手捧著狗頭然後狂搓。

周防尊在面對變成狗的小女兒,最常用的就是這種玩法。

氣得根本爬不上沙發的愛麗絲從那之後寧可在沙發底下打轉,也不去扒拉他的褲腿鬧著要人抱上沙發了。

她趴在地上看電視。草薙只能在她趴著的地方給她加了個很大很厚的靠墊。

不過這次出門確實是她不對。

她把尊給搞丟了。

尊發現自己不見之後會不會很著急呢……

愛麗絲有點失落地擺了擺尾巴。

但接著她的尾巴也被順了順毛。

如果你沒辦法體會到這種舒服的話,就想象一下用一把氣墊梳從上往下一下下地按摩過頭皮就好了。

她現在明白為什麽小狗都喜歡翻肚皮給別人摸摸了。

因為確實好舒服啊!!!

“汪嗚……”

愛麗絲瞇起眼睛,把自己的腦袋往赤司的手裏拱。

“是因為眼睛很像黑子所以才給你起的哲也二號這個名字嗎?”赤司征十郎像是自言自語那樣詢問著愛麗絲。

“汪!”

面對這位大哥哥的誤會,愛麗絲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麽了。

不過別人跟自己說話,完全不搭理的話好像又有點不禮貌,所以愛麗絲還是象征性地汪了一聲。

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你說話我有在聽呢”的意思。

“不過和無口的黑子不同,你的話還挺多的。”

“汪汪汪!”

你才話多你才話多。

愛麗絲憤憤地用牙齒磨了磨他運動外套的袖子,感覺牙齒突然下陷、好像被套到了什麽東西裏面之後,她才驚慌失措顫顫巍巍地松開了嘴。

啊哦……

好像把這個哥哥的衣服咬了個洞出來……

愛麗絲細細地嚶嚶了兩聲,裝作伸懶腰順勢伸出爪子擋住那個破洞,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擡起腦袋。

讓她慶幸的是單手抱著她的赤司征十郎在摸出了手機,現在看起來像是在跟誰發消息,似乎並沒有註意到愛麗絲剛才幹的壞事。

她松了口氣,扭動身子把自己翻了個面,散熱。

這家超市開在商場的負一層,愛麗絲所在的地方現在是商場的地上一層,要是用英國人奇奇怪怪的樓層計數的話,那應該被叫做零層。中央空調的溫度沒有開得很高,但愛麗絲現在多了一層相當保暖的絨毛。

如果將離開家長之後被風一吹就要發抖的人類幼崽和小狗崽放在一起實驗,想也知道肯定還是小狗崽更不容易感冒生病。

感受到懷裏的動靜,赤司征十郎收起手機,重新將目光放在小豆柴身上,發現它是真的很巴頭巴腦,不怕生還親人得很。

“你這樣,以後要是遇到喜歡吃狗肉火鍋的人就糟糕了……”赤司低聲說,“聽說京都那邊還有人喜歡吃貍貓火鍋,這個世界上的饕客可是不介意把任何可愛的東西放進鍋裏煮的。”

“汪嗚!”

愛麗絲又叫了一聲。

“先帶你回我們合宿的地方。”

他伸出手點了點小豆柴黑黢黢濕漉漉的鼻子,大概弄得它有點不舒服,被點了兩下後,這只小豆柴就開始張嘴露出小小的牙齒,一副“再摸我鼻子就咬你”的模樣,眼睛盯著他的食指緊緊不放,腦袋也跟著他的手指擺動,鼻子裏還發出了哼哧哼哧的聲音。

“之後再看誰來接你吧。”

赤司收起臉上淺淡的笑容,不再逗它。

雖然已經通知了車來接自己,但商城大門口距離能上車的地方還得再走上幾步。

赤司擔心外面的冷風吹到它,拉開自己的外套拉鏈,動作有些笨拙地將小豆柴包了進去,雙手環在肋下將它穩穩地托住。

然而愛麗絲只覺得自己更熱了。

被撓撓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哥哥的手很燙,和尊一樣屬於體溫偏高的那一掛。

但她更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把自己包進外套裏。

——我要出去!

她踩著托著自己的手臂,僅靠兩條短短的後腿直立,腦袋剛一從赤司征十郎的衣領裏冒出,就馬上被摁了回去。

“乖乖呆著,不然你會感冒。”

被忤逆的不快讓第二人格冒了點頭,赤司的語氣突然變得遠不如說出來的話那麽溫和,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高位者的壓迫感。

說白了就是,兇。

要把她抱走的哥哥要露出真面目兇小狗了。

只想吹吹冷風的愛麗絲老老實實地嗚嗚著,把腦袋縮了回去。

“好孩子。”

赤司滿意地隔著自己的外套摸了摸在自己懷裏發抖的小狗,根據定位很快找到了停在路邊的邁巴赫,以及站在車邊的司機先生。

赤司經常坐這輛車出行,對車牌和車輛型號都很熟悉。

見到赤司,司機低頭喊了一聲“少爺”。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然而空氣中游蕩著一絲莫名的違和。

——有哪裏不對。

可赤司征十郎說不上來。

他只無端地感到,連街道上如織的車流與身邊絡繹不絕的行人都像是在粉飾太平一般虛假。

直到車門打開,車頂的燈光照亮空空如也的後座與沒有升起擋板阻隔的前座,他還在思忖自己是否過於敏感了一點。

“綁架”這種事情雖然已經很久沒有發生在他身上了,可隱隱的不祥預感還是讓赤司征十郎沒忍住往後撤了一步。

回去吧。和實渕他們一起行動。

寧可錯信自己的預感,也不能讓這種預感真的成真。

然而也就是這向後的一步,讓赤司征十郎的後腰右側,抵上一樣相當堅硬的東西。

——槍,或者電擊棍。

有著不算豐富但也不算貧瘠的“被綁架經驗”的赤司財閥繼承人迅速地做出了判斷。他深吸一口氣,心沈了下去,將懷裏的小豆柴抱緊了一點。

“日安,赤司少爺。”

站在他身後的人說。

“從現在開始,請您不要大吵也不要大鬧,以免驚動周圍的行人。跟在您身邊的幾個保鏢已經被我們清理幹凈了,所以麻煩您不要試圖拖延浪費寶貴的時間,只要保持著這個姿勢,跟我們走一趟就好。”

“我們”。

赤司征十郎捕捉到這個詞語,判斷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綁架。他看向站在車輛另一側的司機,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將臉埋在風衣高領後的陌生男人。

“你們是什麽人?目標只有我的話,能放了我的司機和這孩子嗎?”

赤司征十郎將愛麗絲從懷中抱出。

被他用手掌托著的小狗崽在發現自己總算被放出來之後,還天真地咧嘴笑了起來。

但它的尾巴只轉了兩圈,就又耷拉了下去。

發生了什麽……

愛麗絲茫然不安地打量起四周。

“噢!這可真是失禮,居然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們是[Q],是咒術師集團。”

站在赤司身後的男人笑了起來,他譏諷道:“至於這孩子,還是讓它陪在您身邊一起吧。我見多您這個年紀的小鬼了,都怕寂寞得很,關久了大哭也說不定。”

面對這般低級的挑釁,赤司征十郎當然沒有理會。

之後他很是平靜且配合地交出了自己的挎包和身上所有的金屬制品。

在路人看來,他的動作正常得和將隨身物品全部丟給家裏傭人的大少爺沒有任何區別。

“啊,麻煩您把那個、還有這孩子脖子上的項圈也一起給我吧。”

他身後的男人指了下赤司征十郎的手腕,和他懷裏的小豆柴。

“護腕和項圈你們也要?”赤司征十郎問。

“是的,因為我的同僚說您的護腕和這孩子的項圈裏也藏有金屬制品。啊啊……現在的定位芯片可真是越做越小了,難怪大家都抱怨綁架比以前難太多。”

赤司征十郎:“……”

信息量忽然有點大。

他思考了幾秒,反應過來,這群綁匪並非是普通的綁匪,而自己懷裏的小豆柴,大概也不是黑子哲也的哲也二號。

如果它的項圈裏有定位芯片,黑子哪還用得著花大力氣發尋狗啟示。

看來是別人家的孩子。

只是非常湊巧的有一雙符合描述的藍眼睛,以及性格乖巧親人會對人說的話做出回應。

被“押送”上了另外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赤司征十郎抱著懷裏的藍眼睛小豆柴,動作輕柔地安撫著正在微微發抖的小家夥。

“抱歉啊,把你卷進來了。”

“汪嗚……”

愛麗絲用前爪抱住他另一只手,有點憂愁。

語言不通就是這點不好。

搞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告訴赤司征十郎,她爸爸可厲害了,能把壞人頭都打飛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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